Crying Smiley Clown

放下背包走出房間，
邊走邊把耳機塞進耳朵裡，
選了自己一直以來的主題曲，
開始撥放的那一剎那，
我和這世界的接觸就只剩下視覺。

拿出了打火機，點燃了一根CASTER，
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開始感覺得到自己有了溫度，
或許什麼事情都已經無法使得上力，
或許菸是我僅存的信仰。

這夜景與耳中撥放的音樂是如此的契合，
信仰的溫度使我覺得這樣就足夠，
不用再多，也無法更多。






我看著景美溪畔的夜景，
正是華燈初上、車水馬龍的時刻，
不過這只佔了我眼中一半的畫面，
另一半是那漆黑如墨的天空，
點綴了幾抹雲和稀疏的星光。

我躺下望著這一大片黑幕，
突然覺得它像是一座湖，
倒映著這城市的各色燈光，
只不過這片黑幕距離太過遙遠，
這城市的輝煌映不過那段太大的差距。



我開始想起這城市還沒繁榮的模樣，
高樓沒這麼多、車沒這麼川流不息，
人潮沒這麼洶湧，
那時的夜，真的能稱作是星空，
不需要太多的霓虹燈，就能倒映出一大片璀璨，
即使距離是這麼的遙遠，
但那令人神往的美麗早就令人不能自己，
就算有可能溺死也無法把持，
只想要縱身一躍，跳進這底下滿是珍珠的湖泊，
可惜的是，無論再怎麼奮力跳躍，
總還是被地心引力給拉回現實。



對那片遙不可及的美只能站在這裡抬頭仰望，
這畢竟無法令人滿足，
於是這城市開始蓬勃發展，
一座座的高樓從平地起，
川流不息的車流化做一道道光龍，
夜不再是寧靜，
只願這遠比從前更熱情的五光十色，
能在那夜幕的湖，倒映出更令人神馳的銀色天幕。






但一切恰恰相反，
這城市的絢爛根本就無法在遙遠的彼端成像，
不是距離變得更遠了，也不是這片夜空變了，
而是喧囂的灰塵、繽紛的光害，
在在都黯淡了那片美麗，
人們開始後悔，但是又能如何？
於是他們只是更加沉溺於靡爛的夜生活裡，
麻痺自己，讓自己忘記對那片美麗。

我眼裡的畫面只剩下一半的這城市中紙醉金迷，
另外一半只剩下我再也看不清的模糊漆黑。

有人依舊戒不了對那片深幽湖泊的迷戀，
在庸庸碌碌的匆忙裡，
偶爾抬起頭來，稍稍紓解那無法再被滿足的情感，
驀地，他們發現，
那片令人魂牽夢縈的漆黑裡，
存在著一顆光芒令人無法直視的星，
沒錯，正是北極星。

我知道那不是這城市倒映過去的成像，
是亙古以來就已存在，只是這城市的人們太晚才發現，
過去的日子裡總是忽略了這個顯眼的光源，
五光十色倒映過去的點點銀光，
都無法與北極星爭輝。

在我眼裡，整個黑夜似乎只需要一個北極星就能璀璨起來，
但這樣的璀璨不是我所願。






如果可以，我想親手毀了這個城市，
讓一切都回歸沉寂安靜，
沒有了光害，塵埃也總會落定，
我想那時候這片漆黑一定能再現我記憶中的銀色天幕，
北極星又如何？能與這銀色天幕相比嗎？
那才是最令我神馳嚮往的美麗。



但這城市已經過度繁榮了，
即使我親手毀了它，那崩壞坍塌時所揚起的漫天粉塵，
想想是不可能在短時間裡落定，
或許在我有生之年，
都無法再度看到那一片銀色的魂牽夢縈，
那一片漆黑的深幽寂靜，
那美麗存在在我用力跑也追不回的過去，
是我深植在靈魂之中卻只能在夢裡重溫的美麗。






我在等，
等我有一天累積了足夠的決心，
即便註定我有生之年再也無法看到，






我會親手毀了這城市。